陽光里還有夏天的意猶未盡,晚風里卻藏著冬天的蓄勢待發。
道旁的野薔薇你爭我搶地綻放著,想把自己悉數表達。雛菊隱秘在草叢淺笑,世間的紛紛擾擾,她都不想沾染。荷花的舞臺卻快要謝幕了,枯萎斑駁的荷葉、縮水開裂的蓮蓬、零落泥潭的荷花,讓悲傷沒由頭得來。黯然看著寥星殘荷:一朵“遙映人間冰雪樣,暗香幽浮曲臨江”,金陵城中渾身銳氣、鮮衣怒馬的少年,至死都沒做回薄衣輕甲的自己,“我這雙手以前也是挽過強弓,降過烈馬的,如今只能在陰詭地獄里,攪弄風云了”;另一朵“一地光華,映日閃爍,似永不能滅”,紅綢劍舞,叱咤風云,終是棄少師,碎吻頸,一人躍懸崖入江海,“人間撫今仰古,海枯石爛情緣在,幽恨不埋黃土”。
我不禁開始思考如果我還剩10年光陰,那么我想做什么?我能做什么?有好多事情我想做,也要嘗試著去做,但是因為種種的顧慮和拖延,至今依然沒有任何進展,我真的欠自己太多的承諾和遺憾。
身后的夕陽好像看出了我的擔心,于是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提醒我,不必擔心,去過你的生活。反正花開花落,反正落葉歸根,只有活過的生命才有時間,只有綻放的生命才能不辜負時間,只有忘掉時間的生命才能“提酒而來,幸盡而去”。“去去重去去,來時是來時”,任何時刻,可以開始,可以結束,可以啟程,可以歸來,那樣每一個當下都是你的,與時間何干。
風兒在我耳邊呼嘯又翻騰,他說,如果歡樂是艷陽里的花,驚喜是貧瘠土地里的綠,悲傷就好似宣泄的瀑布,挫敗就如同干涸的溪流,遺憾是沒有飛起的種子,意外是狂風吹斷了樹枝,驟雨打爛了花瓣,經常走山的人會懂,一路走來都是風光。
陽光在天邊燃盡了天色,荷塘似乎要開啟另一場演出,沒有表演的演出,不需要觀眾的舞臺,落幕的這一首高歌,唱得比開場還要響亮。